小学
第一次和交大结缘大概是在小学五年级玩游戏的时候。
那时一位发小上午做课间操时候偷偷摸摸跑过来,跟我挤眉弄眼,说发现了一款美少女游戏,这的确对小屁孩有极大吸引力,这就是我第一次接触崩坏学园2。
经历漫长的压缩包打开及安装后,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TECH OTAKUS SAVE THE WORLD”,也就是“技术宅拯救世界”,随后大大的Mihoyo跳了出来,像是伸出手来,问你是否愿意同它与全世界对抗。
进入游戏,横版萌系手游在神庙逃亡那个年代未免过于超前,虚拟摇杆操纵美少女拯救崩坏礼乐的学院对我内心的震撼同样无与伦比。尤其对我影响深远的便是游戏中频繁出现的中二话语,想必是来自开发者满满关怀。
崩二对我人生影响大抵确实是蛮大的,帮我开启了二次元这个支线的同时,也把我的审美从年幼就塑造成了日系萝莉风,脑子一天天都在想着学校秩序破坏的那一天到来时,要怎么拿起手中的武器和琪亚娜·卡斯兰娜并肩作战。
那时的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造一个像崩坏学园二这样优秀的游戏,其次是开一家能够实现空间挪移的超市。
我对见到大佬抽卡前,消耗十余个大喇叭在世界频道喊大伟哥牛逼/怒艹大伟哥,而后就会抽出稀有属性武器的行为惊叹不已,去百度搜索才得知大伟哥就是米哈游总裁,上海交通大学毕业。
那时还会时常去调戏游戏客服妹子,现在想想想必和大伟哥有过不少语言交流。
初中
后来,初中的时候也玩过崩坏三,然而有点晕3D所以兴趣泛泛,随之相关的记忆也都隐隐约约淡忘掉了。
高中
直到高中时候学奥赛时一次高校进校园给高三的宣讲会,虽然我们当时才高二,教练老吕给我们说了几个大学,让我们逮这几个听就行了,其他的听了也不管事。其中之一便是交大,我才重新以一位高中生的角度来认识这个只存在于大伟哥世界的大学。
大概是个野鸡学校?毕竟名字起的有点烂大街,啊不,或者说烂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取的名字吧...
这倒也不怪我,只是当时与清华,北大,复旦同时提起时候总是觉得交大会矮它们一头,就连浙大也是突出重点,短促有力。
名字里带了交通确实会承载时光追溯的痕迹,又称土。
结果就是,那次宣讲会我连排在整个榜单最下方的昆山杜克大学都逛了逛,却忽略了交大。
大概是当时对于交大的录取分数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高三从奥赛退下来,意识到自己有多菜,也把高二教练塞进来美好的幻想全部收好
这几个学校计算机还好点,随便考哪个都行
也通过高考分数线线性评判了交大,使得它在我心中的地位明显飞速上升,然而以我日常几千名的水准,当时我把北京理工大学当成目标都费劲,也就没产生那么多无谓的幻想。
直到高考前10天自主复习前的最后一个体活,照例是该洗澡或者瘫在宿舍喃喃着高考的惆怅的。
那天正下着小雨,高一二的学弟学妹们已经收拾好教室为我们高考考场腾出空间。我闲的无聊,在读报机随意乱点,竟然发现似乎已经很久不能看推送的新闻了,这么一想,索性提上雨伞就向着高一楼出发。
雨点稀稀拉拉,地面倒是已经铺上一层水,这全要感谢衡中这令人诟病的排水系统,下大雨,下水道倒灌回不了宿舍似乎都发生过不止一次。
在高中,似乎一点不同寻常的事情都可以成为记忆点,哪怕是天气。
走到公告栏,几个拼凑起来的字母总让我想起Billboard,大风把精神教育题材的展牌刮到地上,当时搬到这里也是有我的一份功劳的。
猜测可能会封高考考场,正门果然没开,然而侧门居然还留了个小缝,我合上雨伞,进入大厅。
打开读报机。果然,熟悉的新闻界面加载速度喜人,按照往常习惯,我在科技和娱乐区翻了翻,又想起来似乎真的快要高考了,这时候也应该积累些作文素材吧,于是从隔壁教室拿出来一根笔和一页便签纸,趴在读报机上就开始记。
烂笔头还是很有作用的,现在回忆起来都还能想起来喜茶疯狂扩张上市无望和美国一州设立疫苗彩票开奖5w美金这两则新闻。
翻着翻着,眼尖瞅见米哈游刘伟,心神一动就点开了,这则新闻是对刘伟的一则访谈,讲述了早期创办米哈游的经历,包括在D32和两位室友共同创立米哈游,申请创业基金等事件。
这一次再看到交大,我的思考就变得丰富而多层次了。况且是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时间段,给我留下了极度深刻的印象。
我反反复复看了这则访谈看了五六遍,一直到体活接近尾声才匆匆忙忙往回赶。
和过去不同时间段认知相比,这次交大大概才真正扎根在心里了。
即使有点晚。
我是因为米哈游大伟哥的母校情节&分数正好够来到的交大,对交大的憧憬还没有建立完全就被打破,这么一想倒是省去了不少内心美化的功夫。
《交大求生手册》开篇语说道
国内绝大部分大学的本科教学,不是濒临崩溃,而是早已崩溃。
撰写小册子的学长没想到,就连我们也没想到,这个手册里的绝大多数内容,放在14年后的今天依然成立。
其次,就是本科绩点计算时单独划出A+一档,以及中午十二点五十五上课这种奇葩的排课方式。当然,这么美好的时间,大多留给了我们的课——所谓的“红课”。“红课”也是我来交大工作后才听说的新名词,我读书的时候,大家都称公共课、基础课。反正,都是一种称呼,背后的情感色彩,不能说没有。
过度看中分数,只要给分高,就可以忽视其他问题,似乎是一个通病。哪怕天天念ppt,只要最后给A+,就是好样的。在理性选择的驱动下,划水成为一种日常。有的ppt甚至几年不更新一张,里面的案例和素材早就过时,结果还在使用。既然老师划水,学生为什么不划呢?于是大家一起划。所以思源湖的作用一下子就凸显了。赛艇队这么厉害,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亦可赛艇!
缺乏通识教育,特别是人文社科的通识教育,是另一个大问题。开不齐人文社科的课程,是交大的一个痛点。之前有交大领导回怼别人的批评,说交大也有文科啊。对方也是个直性子,继续回怼,除了你的凯原法学院,其他有成体系的文科专业吗?然后这位领导就不说话了。
确实如此,没有成体系的文科专业,就无法开齐人文社科的通识课。比如社会学、宗教学、艺术学、伦理学、逻辑学、历史学、政治学等等,都应该开齐。这里我主要讲的是基础性课程,例如社会学导论,历史学通论等,而非专题性课程。
当然,有人会说,这些课程有用吗?对卷院的学生卷分数有用吗?
问题是,我告诉你有用,你信吗?
用脚步丈量祖国的山河,多出去溜达溜达,去基层,去一线,去各种拐弯抹角。不一定要参与其中,但一定要学会做一个好的旁观者。这就是社会学。
当你进入一个单位,试图搞清楚其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权力网络,避免踩坑,避免成为工具人,不给自己职业晋升增加不必要的阻碍。这就是政治学。
当你远离家乡求学,坐着火车,第一个中秋在学校独自度过的时候,你会突然想起王勃的“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这就是文学。
培养自己观察社会的分析能力,重构一种非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共情能力,尝试获得自我排遣、聊以自慰的调适能力,这就是人文社科的力量。
自然科学让我们明白运动是有规律的,社会科学则是告诉我们,即便这种规律被打破,你也要学会适应,生存,甚至重塑。脚踏实地的同时,不要丧失仰望星空的梦想。
人生不是,也不应该是一台精确无误的仪器。不确定性,是最核心的确定性。
人之为人,是有一种超脱生存本身的理想主义的冲动。尽管理想主义,已经遭到了现实主义最后的围堵。
但我看到的,是本科教育,过于强调这种“精确无误”。